渡祊

阿五荷

文/渡祊

阿五是个可怜的孩子。

在他五岁那年，娘亲被土匪掳走，反抗的父亲被杀，只有当时在茅草堆后睡着的他免于一死。

醒来之后，迷茫又害怕的他被一个老瞎子带走，成了号称会算命实则是老骗子的老瞎子的大徒弟。

老瞎子带着他走遍天南海北，骗过人也被骗过，最终落脚在了花镇。

没等他学到老瞎子那套骗人本事，老瞎子就眼一闭腿一蹬，撒手人寰了。

于是他成了花镇里的一个小叫花子，自学了一身偷抢的本事。

后来有了会给他吃棠花糕、会和他聊天、会教他识字的棠娘，他艰苦贫穷的生活里才有了点快乐和甜蜜。

只是这点甜浅尝辄止，棠娘很快成了镇里人口中该杀的妖怪。

起初，他惊讶又害怕，但是当他看到被烧掉的铺子和被追打的棠娘，他一下子怒火中烧，愠怒又气愤。

他想，棠娘对阿五好，那她就不是坏人，也不是坏妖怪。

她对所有人都很好，她怎么会是坏妖怪呢？

于是他冲出了人群，挡在了棠娘面前。

很快又有四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也冲了出来，和他并肩站着，背对棠娘，面对人群。

他愤怒又兴奋，觉得自己有了英雄的模样。

棠娘微笑着，送了他们一人五个铜钱，消失在花河河面上。

他用掉了四个铜钱，让他免于饿死、渴死、冻死，逃过一次被污蔑奸杀女子的罪状。

他安稳地度过了五年，直到花镇大旱，他与当年结识的四个兄弟舍身跳入干涸的花河，救了花镇的百来条人命。

闭眼时，他想，阿五是个真正的英雄了。

再睁眼时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躺在了一片宽大的荷叶上，漂在山间小溪上。

荷叶漂进一片竹林，停在了一处泉水。

他从荷叶上爬下来，又转身捡起了荷叶，披在身上，走进了竹林深处。

林里有间竹屋，屋里坐了一个高瘦的大叔。

大叔转过头看见他，愣了一下，举了举手中的东西，笑问他：

“学剑吗？”

那是一柄用竹子削成的剑，像极了他在棠娘给的书里读到过的，侠士的竹剑。

他做梦都想拥有这样一把竹剑。

“学。”

少年的眼里闪着光，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
五年后，有人路经泉水，看见那里停着一片宽大的荷叶，边缘上有清晰的刻字——阿五。

那荷叶薄而宽，拿起来很轻，放在水上却又可以载动一只象。

那人把它带回家乡，做了载人的荷叶船，称作阿五荷。

岁月流淌，荷叶碧绿不褪，阿五竹剑不停。

少年英雄模样像是定格在了竹林间、清风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