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祊

五棠节

文/渡祊

五棠镇以前不叫五棠镇，叫花镇。

二十五年前，是花镇最繁华的时期。集市在白日喧闹非凡，在夜里灯火通明。百姓多有富裕，贫困的乞丐相比其他城镇，少了很多。

棠娘就是在那时候搬进的花镇。她在镇里开了个手工铺，做些纸棠花和棠花糕来卖。

棠娘长得秀美，十八九的年纪，眉眼如画，有双芊芊玉手，做的纸棠花栩栩如生又不易坏，棠花糕清甜可口又回韵悠长，价格又实惠，深受百姓喜爱。

她还会赠些卖剩的花和糕给一些穷困的乞丐。有的时候，花里糕里还会藏有几枚铜钱，救济了不少可怜人。

花镇的人们都很喜爱她，大人们光顾她的生意，小孩们会找她聊天说话，一切都很和睦。

直到有一天，一个小丫头误打误撞闯进了棠娘的内铺，正巧看见了惊人的一幕：

棠娘的长发是不断生长的纸棠花，两只衣袖里各自生出了三只手臂，有的在剪纸棠花，有的在做棠花糕。回过头来看向她的眼睛是玫红的，嘴唇是鲜红的。

小丫头吓跑了，邻里很快传遍一个消息——棠娘是妖怪，会吃人的那种。

人们害怕又忧患，畏惧又愤怒，众人团结一心烧了棠娘的手工铺，提着锄刀菜刀等，砍伤棠娘，将她一路逼退到花河边。

五个半人高的小孩从愤怒的人群里冲了出来，挡在了棠娘身前，短小的手臂脆弱地挥舞着，怒斥人们忘恩负义。

人们毫不在意这五个小孩，有人扬声说他们是被棠娘迷惑了，被妖怪迷了魂，必须立刻杀死棠娘。人们几乎就要蜂拥而上。

棠娘终于叹了一口气，纸棠花做的头发一瞬间伸长，挥开受惊的人群，阻挡了他们的视线，走到那五个小孩面前，在他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系上了一串铜钱，每串五个铜币。

面对五个惊讶的小孩，她笑了，说：“此为谢礼，可化险，佑平安。”

说完她就纵身跳进了花河，不复踪影。人们靠近一看，河面上风平浪静，没有一点涟漪，称奇又惧怕，又就不见变动，终于了事。

花镇又回到了从前的生活，那五个孩子藏起了他们的铜钱，也一次次因为一些困难，用掉了几枚佑平安的铜钱。

直到二十年前，花河枯竭，花镇闹了干旱，朝廷的赈灾银被克扣，人们的生活陷入绝境。

那五个小孩，长成了少年，各自剩下了一枚铜钱，他们几经商量，最终在一个夜晚，各自握紧了脖子上系着的铜币，一齐纵身跳进了枯竭的花河，他们不曾撞死在河底，却化为了五个清澈的，形似棠花的湖泊。

人们获得了生机，惊喜又懊悔，纷纷有了对棠娘和五个少年的愧疚与悔意，整顿了一年之后，他们在那五个湖泊形成的日子，放飞了无数盏纸棠灯，改了镇名，定了那个日子，叫做五棠节。

从此人们年年放飞纸棠灯，怀着忏悔的心，换来了二十年的平定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