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祊

去爱永远不会看到第二次的东西,在火焰与狂喊中去爱,随即毁灭自己。人们就在这一瞬间活着。——阿尔贝·加缪

雨打萍

文/渡祊

雨水顺着屋檐,滴落在他们身上,浸湿了衣裳,晕染开朵朵浮萍。

少年们的意识逐渐回笼。

稍大的少年缓缓坐起身,环顾四周,发现他们躺在了一个无人的空巷里。

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,灰蒙蒙的,路面被打湿,只有巷旁的墙边因延长的屋檐勉强可以遮蔽雨幕。

稍大的少年推醒了身旁的弟弟,拉着他躲在屋檐下避雨。

“哥哥,这是哪里啊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哥哥,我们是死了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记忆的最后是他们握着铜币,一齐跳入干枯的河道。

“哥哥,雨什么时候会停啊?”

“快了吧。”

瘦小的少年们紧紧依偎着,妄图用体温熨热湿透的衣裳。他们互相环抱着,手攥着对方的手,小声地说着话。

暖意悄悄萌生在这小小的角落。

灰色的雨幕后浮现一个纤瘦的身影,像是有人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。

直到看清来人,少年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。

那是个婉丽秀美的女子,鬓发挽起,眉眼如画,淡色的长裙上绣着朵朵浮萍,在雨中安然。

女子撑着一柄油纸伞,伞面随着走路的起伏微垂,瞧得见上面画了几朵青色的浮萍,在雨雾蒙蒙中栩栩如生。

“阿娘?”

少年们震惊又喜悦。

因为那是他们的阿娘,许久未见的阿娘,曾经风云一时的绣娘萍姐。

他们记得,棠娘的眉眼就像极了阿娘,那是阿娘离开后待他们最好的人,曾带给他们阿娘般的温柔。

当年,阿娘离开了,棠娘来了。

现在,棠娘走了,阿娘回来了。

阿娘笑了,就像记忆里那样温柔,珍贵又难得。

她抱起了弟弟,又让哥哥牵着她的衣袖。

伞微微晃动,又归于平稳。

“阿娘,我们很想你。”

“阿娘也想你们呀。所以,阿娘回来了。”

“真好。”

酒楼的小二骂骂咧咧地穿过集市的街道,刚窜进小巷,就看到有个女子缓缓朝自己走来。

她笑着把一把画着青色浮萍的伞递给了他。

“伞给你吧,雨天地滑,走慢点。”

小二楞楞地接过伞,撑开再看,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子的身影,只恍惚还能听到有三个隐约的声音,像是一个女人在安慰两个孩子。

他撑着这把伞,离开了巷子。

雨停了。

他再也没见过当年的那个女子,只是把那柄伞留下了,送给了他的子孙。

他告诉他们,这伞叫雨打萍,要好好留着。


屋外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,伞上的青色浮萍微不可见地流转着,好似母亲温柔的眼波。

评论(2)

热度(5)